火把的余烬在掌心蹭出黑痕,她瞥了眼自己手里正燃着的火把,焰心明明灭灭,忽然想出云冥掐灭火光时的侧脸,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。
清澜把云冥的火把放回床底,拍了拍手上的灰。
她转身溜进隔壁房间,这里的家具蒙着白布,像罩着一个个沉默的影子。
她抬手掐灭火把,火星 “噗” 地落进地毯,留下个浅黑的印子,随后将熄灭的火把往衣柜角落一塞,木门 “咔哒” 带上时,她已经往通往地下室的通道跑去。
“等下一组进来找火把,我就在地下室拐角等着……”
小主,
她边跑边笑,青蓝色的长发在身后扬起,像尾游进黑暗的鱼,
“保管吓她们一跳。”
她没发觉,自己此刻的盘算,竟和云冥刚才在三楼的想法如出一辙,连嘴角那点狡黠的弧度,都像照着模子刻出来的。
别墅外的夜色里,玄霜站在石像鬼雕像的阴影下,乌木折扇抵着下巴。
她的视力异于常人,别墅内的情形透过窗缝看得一清二楚 —— 云冥掐灭火把的瞬间,清澜藏火把时的小动作,甚至两人眼底闪过的那点调皮,都没逃过她的眼睛。
“连这点小聪明都像。”
玄霜无奈地叹了口气,眼尾却泛着点纵容的暖意,像看着两个偷偷摸糖的孩子。
海风卷着沙粒掠过脚踝,旗袍开衩处忽然滑过一阵冰凉,一条银鳞小蛇顺着小腿爬上来,盘在她肩头,蛇信子吐了吐,竟传出人声:
“头,柳芷晴往海滩东侧跑了,已经过了礁石区,要不要追?”
玄霜的指尖在扇面上轻轻一顿,寒意瞬间漫过眼底:
“跟上。”
她的声音压得极低,像冰粒砸在石板上,
“别让她察觉,也别伤她。”
小蛇 “嘶” 了一声,化作道银光钻进阴影,消失不见。
玄霜抬头望向别墅后的礁石,月光在石面上淌成一条银河,柳芷晴刚才跃下的痕迹还在,沙地上留着半个浅浅的脚印。
“前世的债,这辈子倒是赶着来还。”
她低声自语,语气里没了往日的冷硬,反倒多了点说不清的怅然。
卡希维娜缠着云冥时的模样,清澜藏火把时的笑,还有柳芷晴跑开时决绝的背影 —— 这些人,好像都和云冥的过去缠在一起,剪不断理还乱。
海风掀起她旗袍的下摆,露出皓白的脚踝,脚踝上那枚墨玉镯子轻轻晃着。
玄霜望着别墅三楼透出的微光,那里清澜的脚步声正往地下室去,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,搅得这场试胆大会彻底偏离了轨道。
“罢了。”
她合上折扇,转身走向沙滩,背影在月光里拉得很长,
“既然拦不住,不如…… 替你护着些。”
“玄霜姐,该我们了。”
丽贝卡的声音撞碎了夜色的沉寂,她站在别墅门口,黑色西装熨得笔挺,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腕间那道浅疤。
往日总挂在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,恶魔角在月光下泛着微光,眼底亮得像淬了火,竟是难得的雀跃。
玄霜抬眼,乌木折扇 “咔” 地合拢,扇尖轻点掌心:
“自然。”
丽贝卡立刻转身带路,步伐轻快得几乎带起风,西装裤脚扫过门槛时,带起些微尘。
玄霜缓步跟上,旗袍下摆擦过石阶,留下细碎的声响。
别墅里比外面更暗,月光从窗棂漏进来,在地板上织出格子状的光网,隐约能看见前几组留下的痕迹。
丽贝卡忽然停在二楼转角,侧耳听着什么,
“清澜姐她们应该在地下室?”
玄霜没接话,折扇往楼梯扶手上一搭。
扶手上还留着点潮湿的手印,是柳芷晴之前踉跄时扶过的痕迹。
她望着三楼的阴影,那里的黑暗像浸了墨,却隐约能嗅到一丝极淡的海水腥气 —— 是清澜的发香。
“走吧。”
玄霜率先抬步,鞋跟敲在石阶上,回声在空荡的走廊里荡开,
“看看她们留下了什么‘惊喜’。”
丽贝卡立刻跟上,西装后背绷得笔直,像上了弦的箭。
两人的脚步声在黑暗里交叠,一个沉稳如钟摆,一个轻快如鼓点,朝着更深的阴影里去。